爱情备胎..

那天，肖锋跟我说：「丫头，你作我的女朋友吧..」
幸福突如其来，我除了努力伸手抓住，没有别的选择。
况且我练习这个姿势，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在我最好的年华，我爱着他..

 

和肖锋认识是在MSN上，那是2006年的4月。
那时我读大四，很幸运地找好了工作，等待着毕业，整日无所事事。
在MSN上搜索发现一个人网名叫「肖锋」。

我爱看金庸，最喜欢的就是《天龙八部》里面的「萧峰」了，
所以对这两个同音字有好感。于是就这么聊起来，没有想到这居然是他的真名，
我嘲笑他，哪里有用真名当网名的傻瓜，
他回我一句《红楼梦》，「假作真时 真亦假」。
这年头读过《红楼梦》还能用上两句的男孩子，真的太少了。

肖锋很真诚，所以很快我就知道了他的情况，三十岁，在一家公司当会计，
除了传统的月头和月尾忙，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网上混。
在我的央求下，我们视频了。
他的眼神清澈如水，就像他平时和我说的那些话，
虽然平淡，但带着浓浓的关心。

 

无可否认，我是一个有着罗曼蒂克思想的女孩子。
大学里不是没有男孩子追，但都被我的完美主义给吓跑了。
我无所谓，继续读我的小说，看我的专业课。
我相信总有美好的爱情在前面等着我。
看到肖锋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等到了。

可是肖锋在武汉，我签约的单位却在广州。
我几乎都不想去广州了。我告诉他，我不喜欢广州。
他劝我先过去，积累点工作经验再跳槽。

去广州之前，我提出要和他见面，他拒绝了，理由是工作忙。

 

在广州工作的一年，我心猿意马的，
每天都惦记着上网和肖锋聊天，要不就是想着如何尽快跳槽回到武汉。

前年的春天，天天上网的肖锋突然变得很难找到人。
我很着急，可我除了有他的MSN号以外，并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
想来我的爱真是糊里糊涂的。我给他留言三天后，
他才回复我说：
「最近准备买房，一是到处看房忙，二是为了筹首付款他又找了个兼职做，以后恐怕没有太多的时间上网了。」

「买房？他有女朋友吗？难道准备结婚？」我问他。
他说，「是呀，谈了四五年了，年纪不小该结婚了。」

我真傻，我以为他天天泡在网上，应该是没有女朋友的呀。
原来人家只是老夫老妻了，不用天天约会而已。

 

关了电脑，我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眼睛肿得没有办法上班。
很长时间没有上MSN，无精打采的。

直到有一天一个同学叫我上网有事和我说，我才打开MSN。
很多肖锋给我的留言
「丫头，工作忙」、
「丫头，未必比我还忙」、
「丫头，是不是生病了」..

看着看着，我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我就是喜欢这个人，不管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不管他是不是要结婚，
喜欢就是喜欢，何必压抑自己的感情呢。

带着这种豁出去的心态，我联系了武汉的工作，
终于在2007年的夏天回到阔别一年的武汉。
我跟肖锋说，「走的时候你不送我，我回来了总要来接我吧。」

肖锋来车站接我，可他的身边还站着他的女朋友。
他应该知道我对他的心意，所以才会这样做断了我的念头吧。
或者他的女朋友把我当敌人，所以才会跟着他一起来？
我只接受对我有利的猜测。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我恢复了镇定，
我怕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一个人在爱..

 

那天我们一起看《贫民窟的百万富翁》，
当看到女主角放弃黑社会老大在车站等自己年轻的情人时，
他突然说，要找到一个无论你贫富贵贱都不离不弃的人太难了。
他眼里的哀伤挥之不去。我问他怎么了？

他才告诉我，他和女朋友分手了。
买房子的首付和装修，全部是他拿的钱，耗尽了他和父母所有的积蓄，
他甚至多打一份工来攒钱。到买电器的时候，
实在没有钱他就提出要女友家里陪嫁一部分。

可女友和她的家人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理由是结婚应该由男方出钱。
他觉得是女友根本不在乎他，不在乎即将到来的婚姻，
女友反而讥笑他没有用，工作十年，房子才买了个两房一厅，连电器都买不起。
吵到后来他说，这个婚，我结不起了，行不行？

肖锋说这些的时候，没有抬眼看我。
我知道他在克制自己的悲伤，我坐到他的身边说：
「我不会这样的，你放心好了..」

 

带着诚惶诚恐的心情，我作了肖锋的女朋友，
我要求他每天下班到我公司来接我，我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的幸福。
「你来接我」，
这四个字，曾经是我求不到的东西。

从他送我回家的第一天，我就准备了一双男式的拖鞋，
可他从来不换，每次都说，「给我鞋套」。

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不穿拖鞋，会舒服很多。
他第一次说：「我不想你闻到我的臭脚」。
第二次他说：「拖鞋脏了多难洗，鞋套多方便」。
他的不自然我看在眼里，可我什么都不说。

当肖锋女朋友的第四天，我依旧没有听到他谈自己的女朋友，
他不说，我也不问，那个女人是我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我想如果他需要我知道，他会说。

我和肖锋两个都喜欢安静。他接我下班，然后我们一起吃简单的晚饭。
一起去夜市买来最新的电影，窝在沙发上一起看，一起讨论。
有时我们会分坐在沙发的两端，一人一本书。
有时看到精彩的段落，我会激动地站起来给他大声地朗读，
他用很欣赏的眼神看着我说：「丫头，你真可爱！」

 

下班的时候，公司门口没有见到肖锋，反而见到他的女朋友。
两年不见，我觉得她老了很多，在夕阳里可以见到脸上的细纹。
本来我鄙视这个物质女人，觉得她对他根本没有真心。
可看到她的憔悴，我又有点不忍心。

我们在一家咖啡厅坐下来。她说：
「你只是他的备胎，他向我示威的工具，你知道吗？你甘心吗？」

我反唇相讥：
「你又知道些什么？也许他拿我当单身生活的终结呢？
我不问他要房子要装修要家电，他和我在一起很轻松。
你说如果你是他，你选谁？」

那个女人说：
「我和他在一起三年时间了.. 」

我说：
「我也喜欢他三年了。你和他在一起那么久，都不理解他，往死里逼他，
看来你不了解他.. 」

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

 

那天我没有见到肖锋，给他打电话，他接了，压低声音说：
「丫头，我在外面谈事情，等下打给你。」

我说：
「是你前女友找你，记得她是怎么对你的。」

我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没有睡，可肖锋没有再给我打电话。

心神不宁地上班了，第一件事情打开MSN，肖锋没有上线，
平时他一上班就会上线的。打他的电话，居然是关机。
打去他的办公室，他的同事说他请了半天假。
他到底怎么了？一直打他的电话，直到快中午时才打通。
他说现在在外面，晚上来接我下班的时候再说。
既然还来接我下班，那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我只能尽量往好处想了。

 

六点一到，我就赶快收拾东西往楼下跑。
果然肖锋站在那里，看到我他笑了一下，我觉得他的笑带着勉强。
虽然只作了他六天的女朋友，但我已经观察了他三年，
他微笑的情绪变化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果然他第一句话就是，「丫头，对不起。」
听到这话我就哭了。哭了很久，估计哭得餐厅的人都看着我这边，
我才慢慢停下来。
我问他，
「为什么，你就那么喜欢她，哪怕她和她的家人不在乎你？」

他说：
「她怀孕了.. 本来我不相信，可今早陪她去检查，医生也确定了。
我不能作一个不负责的父亲..」

 

我忍不住质问他，是不是拿我当备胎，或者是拿我当刺激她的工具。
他看着我的眼睛，反复说：
「不是的，事情会这样我也想不到。我来找你之前，确实跟她说得一清二楚的。」

我说你有没有想到和她结婚，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他告诉我，他希望她能经过这个教训之后善待他。
即使不善待，他也会为了孩子忍下来的。

男人有时为了责任，必须牺牲一些东西。
很多人的婚姻，不就是在孩子的撮合下这么凑合着过吗，
别人能过，他觉得自己也行..

 

拖着疲倦的身体，我回到了家里。
门口静静躺着的男式拖鞋，从来没有用过的拖鞋，
都在向我宣告短暂恋情的结束。

我并不恨他，
也许是我自己太想得到他的爱，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吧..